繁衍
九月十七號。
桌子上的煙灰缸躺滿了被自己燒死的香煙,偵訊室裡有明顯的沉重感。
沒人敢多說話,組長抽著悶菸,翹著二郎腿。
這已經是第十根了,組長這兩個月來抽的煙可不少。
「組長,要不要再去問問那個死變態?」新進的組員,阿扉問道。
還真是不懂得看場合說話。
組長抬頭,瞥了阿扉一眼,然後用力將手上的煙摔到桌子上,怒斥道:「你白癡啊!能問早就問到了!還要你教我?看不起我啊!他就只會說什麼狗屁進化論!」組長近乎崩潰般的咆哮。
偵訊室裡頭的氣氛更凝重了。
也不怪他。
畢竟上頭這兩個月來一直逼我們要早點交出報告來,因為其中一名死者是高層某議員的掌上明珠,但是我們發現的時候,那掌上明珠只剩下一節小拇指跟一張割的相當破碎的臉皮。
我起身,向組長點頭後,走出偵訊室,勉強喘了口氣。
「真想早點回家,就算沒加班費也好。」我自嘲,看著手錶,又快十二點了。
看來今晚也無法回家睡了。
該怎麼說說這件事呢?
大概是兩個月前左右,彰化台中附近發生了許多年輕少女的失蹤事件。
少女清一色的都是面容姣好高中生為大多數,發育過剩的國中生也不在少數,小學生最稀少,還有一大堆的上班族女性。
中部年輕女子人人自危。
上班族女性十三人、高中職女性二十一人、國中女性十七人、國小女性七人。
於是報章雜誌便私下管這回事叫『中區獵女魔』,下手對象多為年輕女性,還訪問了好幾個服刑中的連續強姦犯作為依據。
但奇怪的是,沒有一個像這次案件一樣。
色魔。
所謂的強姦犯罪者主要的目的都是為了解決性慾,而非單純的殺人。殺人只是解決性慾完後的為了確保被害人不會危害到自己,而做下的殘酷滅口。
但這次的事件很奇怪,因為完全都沒有任何死者。
或者該說,從來都沒人找到過屍體。
這次的少女連續消失事件多達五十八名女性的失蹤,那些女孩子上哪去了?
如果是擄人勒索,也不需要那麼多人質,如果是軟禁,人數也太過多了。
也不像是人蛇集團,因為我們查過這兩個月來的船隻來去資料,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漁船或者是什麼東西。
而且,發生在中部。
彰化的員林、社頭、大村、鹿港、田中、田尾是主要的失蹤人口處,共有五十五人之多。
而台中只有台中港的三個人,而且那三個人則是在某天就突然不見了,這樣的犯罪,並不像是普通的擄人,沒有任何要求贖金的行為。
於是,警方認定嫌犯居住或者潛伏在彰化。
但彰化並沒有什麼可供漁船出入的地方,了不起鹿港。
但鹿港那裡頭的失蹤人口卻只有一個人。
照理說,物近其用。應該找最近的才對。
於是警方認為嫌犯是人蛇集團的機率非常低。
於是案情又回到了原點。
少女、美貌、消失。
三個關鍵詞。
看似有什麼關聯,但警方可以想到的關聯只有姦殺跟勒索。
而在有一天,警方突然接獲一通不知名人士的來電。
說是在員林,有個年紀約為三十上下的男人,每天都不出門,只顧著餵養魚。
警方嗤之以鼻,只是養魚而已。如果人家高興,一整年不出門也可以。
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。
一天,一名年紀約為七歲左右的小女孩到派出所哭著說附近有個怪叔叔,老是問
她要不要養魚。莫名其妙。
但女孩哭的很大聲,於是我們也不忍心罵那女孩。
這時女孩卻說了奇怪的話,引發了警員們的好奇。
「媽媽說那個人是壞蛋,說要去打他,但是媽媽沒有再回來了。」女孩一邊大哭,一邊從鼻孔流出兩道鼻水。
警方有些起疑,但又有些不太相信。
只隨便派了幾個警員去小女孩說的那怪叔叔的家中。
並沒有什麼怪異的。
那名被女孩稱為怪叔叔的男人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,最近因為被公司辭退,所以只好在家裡找工作,順便開始養魚。
家中也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。
只是這個人也太愛魚了,家中有好幾本魚類似養的手冊,以及一大堆魚圖案的裝飾品,甚至連身上穿的衣服也有魚。
更是好幾缸各種怪顏色的魚。
「是現在流行的基因染色嗎?」其中一名警員問道,看著那缸紫紅色的魚。
「不是啦,牠們出生就是這種顏色的,我也不懂。」那男人很健談,拉了張椅子示意警員們一起坐下。
然後全部都沒回來了。
過了幾天後,一個比較老經驗的警官抽著菸,然後偽造了搜查令,再度跑到那男人的家中。
扣扣扣。
「有人在家嗎?我們是警察。」老警官還是刁著菸,不耐的問。
沒有人回應。
有人問要不要強行進入。
「白癡啊?我們手上的搜查令能看嗎?」老警官皺著眉頭。
手不自覺地摸上門把,轉了開來。
破爛的門在打開的時候有種怪異的聲音,或許是裡頭生鏽了。
門沒有鎖上。
警方悄悄地潛入那男人的家中,但家中卻沒有半個人。
不在家,但門沒鎖。
就台灣這裡的習慣應該不可能,除非人在很近的地方。
許多警員正感到奇怪時,一個警員的腳不小心絆倒舖在地上的魚地毯,才發現原來底下有暗門。
暗門?
警員門壯著膽子,拉開只有一個人可以穿過大小的門。
一個小樓梯,所以這是地下室。
「好怪的味道……」警員們捏著鼻子,開啟手上的電燈筒。
這是間儲藏室,兩旁有著大概兩公尺左右的木製櫃子,而櫃子上放了許多玻璃罐子,跟擺放標本那種一樣的罐子裡漂浮著許多怪異的肉塊。
「好噁心。」老警官停止抽煙,將電燈筒照著其中一個特別大的罐子。
一驚。
那竟然是一張貓臉,毛色黯淡兩眼無神的貓臉。
「貓?跟殺貓魔一樣的?」
那名警員驚呼,那貓臉竟然開始晃動。
喵。
活的?
眾人訝然,更有人嚇的跌坐在地上。
因為那貓臉居然開始滑動,轉了個身,一條明顯萎縮的尾巴,還有還未成型的四肢在那罐子中輕輕的踢著,對著警員們不斷的喵喵叫。
「幹!」大家不約而同的罵了同樣的髒話,顯得髒話如何深得人心。
「那是魚嗎?還是貓?」
老警官深思,習慣性的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菸。
「不知道,這傢伙一定是個變態。」老警官冷冷地說。
暫且不論那喵喵叫的貓頭魚,大家都不想留在這個地方,本想先回到上面,然後耐心等著嫌犯回到住處再一舉帶捕。
此時卻傳來巨大的慘叫。
眾人相互回頭一看,拿著電燈筒照著四周,發現這裡牆上有相當厚重的吸音泡棉,可以阻隔聲音的傳遞,而且不只是有著一隻貓頭魚而已。
在右邊的櫃子上,有著許多的怪異魚類。
在其中一瓶瓶子下還寫著。
「
餵食青蛙半年後 成功製造出能夠進行變態的青蛙魚。
此魚從母體身上獲得能量,以卵的方式進行吸收卵內體液,一週後則會長出有著鮮豔色彩的蝌蚪魚。而吃著水底浮游物而成長,兩週後,開始長出後肢
,接著慢慢進化成青蛙的外型。
」
「這傢伙瘋了。」
老警官點點頭,繼續尋找著慘叫聲的來源處,又發現了一道暗門。
暗門上貼著,禁止吸煙,謝謝合作的塑膠門板。
「王八蛋。」老警官皺眉,將嘴上快要燒死的煙給丟到地上,踩熄。
開了門。
一個巨大的水族館。
極不真實的房間。
慘叫聲就從這裡發出來的。
順著角度看,一個人影坐在地上,好像沒有發現警員們似的,手不知道在切什麼。
「停!你在做什麼?」警員們紛紛拿起腰上的手槍,對準背對自己的那男人。
那男人回頭,臉上許多極細的紅點,手上握著一把染滿紅色的牛肉刀。
再順著角度,那男人居然正在切著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,男人躺在浴缸裡,身旁一整排手術刀,還有一大堆的瓶瓶罐罐,裡頭裝著的是心臟、舌頭、眼球、盲腸、膀胱、甚至還有陰莖。
那面目模糊的男人頭部晃動,斜向一邊,斷了氣。
背後,彷彿像是一個完美的海底世界。
許多長相奇特的魚,悠游在淡綠色的水底,然後被更多奇怪的魚類吃掉。
生態循環。
「你為什麼殺了他們?」警員咆哮,語氣卻有點說不出的顫抖。
那男人沒有回應,只是再度切起了肉片,然後將那肉片扔到了水中。
突兀的紅色,在淡綠色的水池中漂動著。
有好幾道黑影快速的游過,瞬間。
那片肉片就這麼不見了。
「那什麼?」警員們好像看到奇怪的人型影子。
那男人又再度丟了幾塊肉片下去。
許多巨大的黑影出現,速度稍微慢了些。
「還不夠美……」那男人自言自語,看著玻璃後的世界發愣。
「就是你殺了那些女孩子吧!」
「她們只是食物,餵養美麗人魚的食物。」那男人幽幽地說。
「你這個死變態殺人狂!說什麼?有話到警局再說!」兩名警員抓住那男人的肩膀,拖走。
那黑影越來越接近,最後是整個貼上了玻璃。
「什麼怪物?」那兩名警員傻眼,鬆開手跌坐在地上。
好幾頭身上慘綠色的人型怪物貼在玻璃上,用巨大歪斜的眼球瞪著。
手上有蹼,長髮披肩,照型態來看,清一色的女性。
雙手歪歪扭扭,一雙長爪,雙腳就像是受了輻射污染一樣的有著許多肉瘤,肉瘤近看,原來是大大小小,充滿痛苦的女性臉型。
鼠鼷部後連結出一條漸漸腐爛的尾巴。
「我不懂,明明吃的是美女為什麼還長這個樣子?」那男人也跌坐在地上,臉部痴呆,喃喃自語。
這段話,幾乎成為承認罪證的說明。
奇怪的事情還沒有結束。
就當我們將那男人帶回警局的時候,留下了好幾個鑑別人員準備抓一條奇怪的魚來做化驗的時候,卻發現裡頭已經沒有魚了。
完全沒有。
連一條魚都沒有。
好像整個魚缸本來就是空的一樣。
說到這裡,這就是組長必須要苦惱的地方。
總不能告訴上頭的人,說這個人殺了一大堆女孩子,然後分屍餵魚。
但是那些吃人的魚卻奇怪的不翼而飛。
了不起只能夠給那男人判殺了三個人的罪名,但剩下的五十八個女孩子哪裡去了?
給魚吃了吧。
但是那些魚呢?
消失了?
我隔著玻璃,看著裡頭被四條手銬銬住的犯人。
這是我們為了自我安全所決定的。
「我也去問看看好了,不知道組長說的進化論是什麼?」
我開了門,門內剛來不久的警員點頭,他耳朵上戴著mp3,以確保犯人不會說出什麼瘋話來妨礙別人的想法。
我示意菜鳥先離開,好讓我專心問話。
「是。」菜鳥點頭,按掉mp3走了。
而我,則是看著眼前消瘦的犯人。
「那些魚呢?」我問,將日光燈照向他的臉。
刺眼的光芒可能讓他有些不太習慣,他想用手擋住,但是手卻被手銬牢牢固定在椅子上。
「我再問一次,那些魚呢?」我瞪著他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許久,他適應了強光後,開口。
「你殺人是為了什麼?」我又問。
這時我才認真的看了看他的臉。
消瘦、極重的黑眼圈、雙眼內有著奇怪的冷靜。
「警官大人啊,你知道神是什麼嗎?」他不理會我的問題,反而問起我來了。
「你不需要管神,你上不了天堂。」
「好可惜,你眼前就坐著一個神。」他低下頭,給人的語氣中有明顯的嘲諷感。
「神?你連妖魔鬼怪都不算,你只是一個變態!一個變態!」我很想給他一拳,但這個鳥國家只要犯人身上有掛彩,警員就必須要記一個大過處分。
「我是神啊,創造神……」他咯咯地笑,身子一擺一晃的。
「我說了,你只是個變態殺人狂。」我冷笑,看著明顯自以為是的犯人。
「進化這種事情,就像是一盒巧克力,你永遠都不知道你會吃到什麼口味的。」他引述著某電影的名詞,頭漸漸上揚起來。
「你知道嗎?我自從得到那些魚後,我就在想為什麼阿德會給我?為什麼他們會進化?為什麼我不會畏懼,甚至會飼養起來,順便讓牠們進化了。」他瞪大眼睛,雙眼好大。
「因為,我被選上了!被阿德選上成為神!」他大吼,嘴角抽續著。
「阿德是誰?」我問。
阿德?又冒出來一個關係人了。
那人是誰?魚哪來的?
「阿德是誰不重要,反正事後我也找不到他了。可能被魚吃掉了吧,哈哈。」他愉快的說,雙眼開始冒出血絲。
「我知道我會成為創造神,我主宰著魚的進化!我給牠們什麼東西,牠們就會照我想像的進化成我要的東西。警官,你知道嗎?自從我開始養魚後,我發現了許多事情,其實人也是魚吃了某種東西進化而來的。」
「……」
你到底會瘋到什麼程度?
「你知道進化論吧?達爾文那渾蛋寫的,說什麼猴子進化成人,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!人是從魚進化來的!是魚吃了外星人進化來的。你想想看,
地球上生物那麼多,為什麼那麼多?原先的細菌進化也不可能差那麼多吧?而且啊,你知道生物的進化過程嗎?從單細胞到多細胞,然後有,然後有水,
水生出植物,植物生出氧氣,再來就有細菌的誕生,然後再開始有蟲子、魚、爬蟲類、恐龍、猴子,然後人。」
他越說越機動,雙眼卻是閃耀著怪異的光芒。
「你有沒有發現共同性?細菌、水、氧氣。這三種東西就可以養出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出來,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那麼多分別呢?你不覺得奇怪嗎?所
以我想了想,終於在我殺了第一個女人的時候發現了。我看著不斷吃著肉塊的魚終於得到了啟發。因為細菌還是存在著,但是它們寄生了,寄生在其他的
東西身上,後來吸收了其他的東西然後進化了。後來便覺得這樣速度太慢,於是就直接吸收,靠著吃來竊取別生物的特性,然後分隔越來越大,最後就變
成我們這樣的生態,而在當時,什麼東西流動性最高?最容易吃掉其他生物?當然就只有魚了。魚吃下了許多同類跟蟲子,然後再度進化,成為長相越來
越接近的蟲子與魚的合體,也就是恐龍的原型,不斷的吃吃吃吃吃,然後變成恐龍。」
我看著滔滔不絕的犯人,心想這傢伙不只是瘋了,根本就異世界的人。
他的想法很奇怪,但好像又有點論點。
「恐龍上了岸,開始了不斷的吃著別的恐龍,不斷的進化。終於,自己也停止了進化,最後只好死亡,到達了極限。這時,一些低等的動物就靠著吃
著高等恐龍的屍體,而產生變化,適應了不良的溫度、適應了進化、適應了成為人。但有件事情是無法改變的,就是不管到最後變成了什麼,還是必須要
靠吃來獲得能量。」
「但人也到達了極限,成了現在不會進化的人,這樣的人對世界完全沒有用處。你想想看,為什麼當初我們可以進化,到了現在卻不能夠進化了呢?
因為我們也到達了極限,快滅亡了。」
他斜著頭,看著對面的我。
「所以我得到了魚,再一次的必須要擔負起進化的責任,這個世界會因為我的努力而變的更好。」
他做了結論。
我也做了結論。
「你是個瘋子,一個腦子被人徹底打爛的瘋子。」我冷冷地說,起身。
他抬頭看我,從巨大的瞳孔中倒映著我不屑的表情。
「我是神。」他說。
「你不是。」我說。
「我是神!」
他皺眉,用力晃動全身,大聲嘶吼。
而我,也走出來了。
回到偵訊室,阿扉被組長叮的滿頭包,不斷磕頭道歉。
「組長,別太大火氣了。」我說,拍拍組長的肩膀。
組長冷哼了一聲,又再度坐下。
「關於這個案子,我們也沒辦法。只能當成懸案。」組長喝了口茶。
「那議員怎麼辦?」我問。
「還能怎麼辦?幹他媽的我辭職阿!」組長想必是想了很久,才會有這種消極的答案。
「這樣也好啦,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。」我安慰著組長。
「靠,連阻止我都沒有喔?」組長這才笑了出來。
組長後來還是沒有辭職。
我們在那犯人的家中找到三個尚未丟給魚吃的年輕女性的屍體,還有許多女性的衣物,藏在犯人的臥室中,從夾在衣服內口袋的頭髮DNA鑑定是其中
一名失蹤女性的之後,將犯人定罪。
而這件中區獵女魔也正式落幕。
又過了一個月,報紙上多出了許多猛獸傷人的事情。
我腦中隨即想到那些奇怪的魚。
「不會那麼湊巧吧?」我失笑。
報紙翻開另外一頁。
「請問這有坐人嗎?」一個年輕女子用手指點點我的肩膀,問道。
我看了一眼,說沒有。
「謝謝。」那女子坐下,隨手拿了一份我剛看完的娛樂板。
明明位子多的要死,但為什麼要來坐我旁邊呢?
我觀察了一下,看了看那女子的外貌。
年紀約為二十歲左右,半長不短頭髮,有幾絲褐色的挑染,身上穿著淡藍色的襯衫,下身穿了有刷白的牛仔褲。
「為什麼來坐我旁邊呢?」我發問,對美女有興趣是我當男人的特色。
女子沒回應,有點笑意。
「妳叫什麼名子?大學生嗎?」我問。
那女子放下影視板,笑著問我:「你問的好多,你在調查我嗎?」
「我是警察喔。」我亮出警察證件,雖說這種東西不可以隨便亮出來,但是在美女面前沒什麼關係吧。
「我叫阿德。」那女子笑笑。
阿德啊?這名子好像在哪裡聽過?
那女子笑笑,從隨身的包包內拿出了一個小玻璃盒。
裡頭是一個受了傷的麻雀。
「你是警察一定很有愛心囉?能不能幫我養牠?」女子問道,將玻璃盒推到了我的面前。
我看著眼前的女子,又看了玻璃盒子裡的麻雀一眼。
「不會那麼湊巧吧?」我失笑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蠹蟲
你有沒有想過可以一瞬間讓自己變瘦的方法?
厭倦自己身上甩都甩不掉的肥肉了嗎?
討厭別人在你背後嘲笑死胖子嗎?
心想過如果可以變瘦就好了嗎?
推薦你。
來到這家店。
什麼事情都會發生。
「阿德的寵物店」
無效,賠償費用雙倍。
我看著報紙上的傳單,久久不能自己。
心裡只想好笑,如果那麼神,早就在電視上報導了。
還在這裡用啥鬼報紙的副刊。
但是,我注意到最後的一行話,雙倍耶!
而且最讓人感到奇怪的就是,明明是寵物店,居然學人賣起減肥藥了。
我吃著手上的麥香雞,用油膩的手翻著掛在旁邊的報紙。
我想想,一定是騙人的。
回家後,我坐在沙發上,我已經突破一百二十公斤了,身上兩大圈肥厚的脂肪,不斷剝奪我屬於人的自尊。
為什麼這麼說呢?就因為我有個討人厭的妹妹。
「母豬,妳去哪裡了?知不知道妳這頭母豬晚上別出去亂嚇人,快點回去妳的房間,等一下我的朋友要來,妳給我乖乖的不準發出任何聲音,聽到沒有?」她哼了一聲,然後準備轉頭就走。
「我有幫妳買晚餐……」我低著頭,手拎著麥當勞的二號餐。
她看了一眼,笑著說:「吃那種東西會變的跟妳一樣,我才不要吃勒,快點回去妳的房間啦!就跟妳說我的朋友快來了。」
臭三八。
我強忍住,默默的走進我的房間。
無聲的開始咀嚼我本來預定要買給她的晚餐。
咀嚼、咀嚼、咀嚼……
淚水就這麼滑了下來。
吃完後,我躺在床上,看著方格子天花板,耳邊傳來許多討厭的聲音。
「喂!妳姐跟妳真的是親姊妹嗎?」她的朋友之一,是個臉上有雀斑的女生。
「當然了,我也很不想啊,超丟臉的。妳還記得嗎?上次啊,學長就準備過來跟我講話了,那死肥豬居然這時候跑來跟我說要跟我一起去吃午餐,大好機會都被她破壞了!」她說,語氣就是那麼惡毒,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,她知道那天她到底吃了多少東西,錢是誰出嗎?
「我建議阿,妳姐應該可以去日本發展?」
「發展什麼?有人會對肥豬有興趣嗎?」她一定是想到AV女優了。
「哪可能!我說的是相撲,妳姐超適合的!哈哈!」
「妳講話好惡毒喔……」她愣了一下,正經的說:「但是我喜歡。」
隔壁房間傳來大笑聲。
我咬著拳頭,氣的說不出話來。
我的腦海閃過許多念頭。
妳瞧不起我是吧!妳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!我是妳姐!是妳姐!
「妳知道嗎?那死肥豬現在正在隔壁呼呼大睡勒!如果有食物她才會爬出來!」
減肥!瘦!
我要瘦!
瘦!
我的腦袋停在今天去麥當勞看到的副刊。
隔天,我循著上面的地址,到了那家店裡。
那家店很普通,有點像是剛裝潢不久而已,漏水的水管有一部分從牆壁露出來,還有好幾團怪異的污漬,可是最奇怪的是居然在郊外,難怪這裡沒啥客人。
隨便,只要能瘦就好!
開了門。
門上掛著一串風鈴,好像是為了提醒老闆客人上門了,或者是被騙的白痴來了。
我看了看,沙發上躺著一個滿臉蒼白的男人。
「早。」死氣沉沉的聲音,緩緩張開佈滿血絲的雙眼。
「早……」我心想這老闆是不是有病,大白天居然這樣躺在門的正前方,而且身上只穿了一件四角褲,四角褲中央還有令人尷尬的高凸。
「妳看了廣告吧。」老闆用的是肯定句,並不是疑問句,想必是早就猜到沒人會跑來買寵物,而是買藥。
「嗯,我要瘦。我想看看廣告講的是不是真的。」我說,我越來越不相信眼前這個人了。
「喔……從來沒有人跟我講沒用,好像都很有效……」老闆說,把玩著自己的手,我無意間瞄了一眼。
居然……沒有指紋。
現在是什麼鬼!居然沒指紋!
「妳很想減肥嗎?」他問,我仔細看看他的臉,一個看似二十歲左右的人,長的還算能看,只是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,黑眼圈很重,像是好幾天沒睡一樣,眼睛還爆滿了血絲。
「嗯,不然我來幹麻?」我說,語氣不善。
「為什麼不做運動?」他問,斜著頭看我。
「我就是討厭運動才要尋求秘方的!」這傢伙真是莫名其妙,居然用這種態度問客人。
「世界上沒有不需要付出就能夠得到的東西。」他說,晃晃眼珠,嘴角漾起。露出一臉就是擺明了嘲笑人的嘴臉。
「沒有的話,那我走了!原來是騙人的!」我怒道,正準備離開時,眼睛看著四周,得找個東西來踹一下。
老闆看我好像要走了,才笑嘻嘻的說:「不要太生氣了,我這裡有是有,只不過要看你要不要。」他從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,打開,裡頭有好幾顆小膠囊。
「就是這個?」這東西跟一般的減肥產品一模一樣阿?只是顏色有點噁心。
「這個只要吃一個就可以了。」他說,遞給我一顆膠囊。
「吃一顆?你會不會騙我?」我說,心裡卻想著真有那麼神奇,一粒見效?
老闆點點頭,說一粒五十,沒用可以退錢,便宜,又好用。真是不錯的交易。
我向老闆要了一杯水,然後將那顆膠囊吞了下去。味道很怪。
「這是我的名片,有問題可以隨時打給我。」他微笑的鞠躬,將一張只有寫電話號碼跟阿德的紙給我。
我收進皮夾裡,剛剛吃掉的膠囊真有那麼好的效用?我帶著滿腦的疑問離開,離開時,我看了看這裡的擺設。
泛黃的牆壁,沒有多少東西的擺設,以及一缸養著金紅色的金魚的魚缸。
魚缸的魚怪怪的,但又說不出是哪裡怪。
算了,可能是我想太多吧。
離開那家莫名其妙的店後,我買了乾麵回家,現在是下午三點,那三八通常沒有晚上九點是不會回家的,這樣也好。
我也不想見到她。
我看著電視,節目上又是一大堆瘦身產品的介紹,還有幾個看起來減肥前後完全不一樣臉的女生用真誠的表情說,用了這產品之後我就感覺到全身的油脂離我越來越遠了,節目主持人還特別強調用了保證有效,前二十名還會送啥鬼減肥茶,搭配使用,天衣無縫。
白痴。
我冷冷的注解,這種事情不可能。
起碼對我來說不可能。
從小,我就一路胖到底,甚至還被同學叫了肥豬、肥婆、人猿、豬母等各種難聽的稱呼,小時後我還會哭的很慘。
但後來我發現其實哭並不是給我這種人型肥肉做的,而是給那些漂亮身材好的女生做的,因為這樣男人就會受不了,然後跑來給她們安慰,然後發展出三流小說劇情般的愛情,肥皂劇的很。
麵吃完了,我也抱怨完了。
雖然吃了那怪店的減肥怪藥,但是我卻沒有什麼感覺,連流汗都沒有。
八成是騙人,我就知道。
算了,反正像我這種人,就是沒有那種命,注定肥胖一輩子,受盡恥笑,要裝作堅強的活下去。
晚了,我看著電視,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。
夢裡頭,我是個受人愛戴的美女。各國的王子都送上尊貴的禮物取悅我,但我並不太理會他們,因為他們想到的只是我的外表,他們貪圖的是我的肉體。
我挑了一個看起順眼的王子,跳了舞,在眾人的目光與少女們的忌妒下,與王子擁吻。
夢醒了。
我還是一樣,癡肥的外表,就算梳直也會感到怪異的直髮,唯一可取的只有我雖然肥胖,但是皮膚大部分保養的還不錯,沒什麼豆豆。
跟那三八不一樣,雖然她自認長的可愛,也有很多人追,但私底下我知道她的很多醜事,就像是個性惡劣,還有劈腿以及曾經援交等等的。
想到那三八我的胃有點怪異的感覺,好像有東西在裡頭滑動一樣。
我開了冰箱,喝了半瓶牛奶,那感覺才有點緩和。
「吃錯東西了嗎?」我自問,摸著三層游泳圈的肚皮。
星期一。
被鬧鐘聲給吵醒,真悲哀。
「喂?秀媚喔?幹麻?」我揉著眼睛,打著哈欠。
秀媚是我少之又少的朋友之一,她也不瘦,臉上戴著一個黑框眼鏡,眼睛很小。
「妳腦子壞了阿,上課啊?賴導已經快要殺人了!說啥妳上課老是遲到,一定要給妳記大過。」電話另外一頭,秀媚大叫。
我斜頭看著鬧鐘,顯示時間九點半。
我嚇了一大跳,已經遲到了!
完了!完了!
我掛了電話,爬起來找衣服穿,在一大堆衣服下找到我皺巴巴的校服,咦?怎麼變鬆了?不管了,八成是扯壞了吧。
然後進廁所洗臉刷牙,我塗上厚厚一層的牙膏,睡眼惺忪的看著被水霧化的鏡子。
牙刷掉在地上,咚的一聲。
臉好像有變小一點……
我看著鏡子疑惑,摸摸自己的臉,又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雖然還是很胖,但我卻能夠發現自己變的有些瘦了。
是那怪店的藥奏效了嗎?那未免效果也太好了點吧!我昨天才吃,今天就可以感覺強大的成效了。
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,把體重計拿出來站上去,記得上次量是一百六十三公斤,現在呢?
一百五十!
足足少了十三公斤!
怎麼可能!
我興奮的抖著,然後摸著自己的肥肉大笑。
「說再見吧!」
那天我遲到了,被賴導罵的很慘,說我是頭只會睡覺的母豬。
沒關係,我很快就不是了。
在一大堆同學竊笑的教室內,我彷彿就像是突然昇華的人一樣,我看不起他們。
他們懂什麼?我瘦了的話,他們還不是要像狗一樣過來舔我的腳指!
我趴在桌上,腦袋聽著MP3,隨著輕快的節奏,甚至哼起歌來了。
秀媚用一種感覺我很奇怪的眼神看我,我拍拍的她的肩膀,叫她別想太多,一切都會變好的。
是的,一切都會變好的。
一天起碼會少十公斤,這是我粗劣的算法。
如果說我要瘦到四十幾公斤的苗條身材,那麼我就得花上一百五除以十,大概只需要十一天。
我將日曆翻到十一天後,寫上「這是我的重生日」,吃著炸雞睡了。
隔天,當然又瘦了,我看著已經下退到一百三十幾公斤的自己,滿意的笑笑,連走起路來都顯得輕盈許多。
班上同學不可能沒發現,許多愛美愛到死的三八跑來偷偷問我到底是怎麼瘦的,我只是笑笑的告訴她們,這是我的秘密。
然後看著她們冷哼後離去的忌妒臉龐,有說不出的快感。
原來就是這樣,看不起別人就是這樣。
三天、五天。
日子過的很快。
學校。
「喂,你聽說沒?她就那個黑恐龍妹耶?」一個穿著藍色上衣的男生對著他旁邊的同學說,手指著我。
「你亂講!黑恐龍不是號稱破百的大妖怪嗎?她雖然胖但也不到那麼扯啊?」
「我沒亂講啦!她好像突然變瘦,感覺好怪喔。」
「瘦不好嗎?你想看肥豬喔?」
我從旁邊經過,偷聽到的。
我妹那臭三八當然剛開始也是很錯愕,同樣看到食量一樣的我,卻越來越瘦,她每天只能吃些清淡保持體重的她當然很不服氣,好幾天不跟我說話。
沒關係,我也不想跟妳說話。
一個禮拜過去了。
那個藥的效果強的要死,我難免有些害怕,如果無止盡的瘦下去該怎麼辦?那麼我是不是會變成人乾死了?
為了這點,我特地回去找那個怪店的老闆。
聽到他在跟朋友講電話,還一邊摳著肚臍。
「就當幫我個忙,我要出差去台北,暫時不會回來。」他說,語氣一點都不誠懇。
我坐在他那張很濫的椅子上,靜靜的等他講完電話。
過了一會兒,他終於講完了,我看著他笑笑。
「滿意嗎?」他挖著鼻孔,不懷好意的笑道。
「還不錯,雖然這樣速度我不滿意也不行,但是如果我瘦過頭怎麼辦?你知道的,我不想因為瘦到極限就死了。」我說,直接了當。
他想了想:「妳如果怕瘦過頭,就看你能瘦多少,每天吃跟瘦多少同樣份量的食物就好了,簡單吧。」
「同樣份量?」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,難道是要我每天吃十公斤以上的食物?
「嗯,對了,我跟妳講,千萬別讓自己太餓了,如果真的很餓就要吃,知道嗎?」他說,語氣並沒有什麼特別起伏,像是隨口提一下,做不做都隨我的一樣。
他笑著,從櫃子裡頭拿出一根棒棒糖,就像是功夫裡頭「放開那個女孩」爭奪的那種波板糖,但是造型很怪,一大堆的圈圈,只有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黑點,就像是一顆大眼睛一樣。
我走了,因為已經晚了,我慢慢的走回家。
回頭看看那間店,選的這麼偏僻,感覺真的很怪。
仔細看了看,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好像撞到了那裡的招牌,還破口大罵,但是卻進去了。
反正不甘我事。
第十天,我吃著肯德基的全家餐,縮在電視前,喀拉喀拉的嚼著炸雞皮,看著電視上的美食節目,身邊躺了好幾罐汽水空瓶。
我已經瘦到剩下五十幾公斤了,這樣下去塊到達我的標準了,我得要開始做適當的調解。
果然,就像老闆說的一樣,只要我吃的東西到達能夠瘦的平衡點,我的體重就不會改變,會改變的則是我的皮膚顏色這種小問題。
再一天。
我就可以變美了!
那三八最近很少出現,八成又是跟不知道哪來的野男人鬼混了。
「去死吧!去死吧!」
隔天。
終於到達夢幻理想的第十一天。
這個女的是誰阿?
我看著鏡子裡頭,一個大眼睛、挺鼻子、櫻桃小嘴的漂亮女生,我轉過後頭,確定沒人,又轉回來,才發現那個女生居然是我自己。
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
我拉開領口,看看裡頭,嗯……
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
我的肚子不見了!哈!
奇怪?我有那麼大嗎?哈哈哈哈哈!
不管了!不管了!
我帶著愉快的心情上學,微長的頭髮用法夾固定好,露出沒有任何豆豆或著商巴而且白皙的臉。
公車上,好幾名別校的男生一直在看我,我早就知道了。
從我上車以來他們就一直看我了,還故意走過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我,趁機吃豆腐。
好摸嗎?渾蛋。
「你知道嗎?那就是以前那個黑恐龍耶!」到了學校,經過別班教室的時候,有一個男生看著我,手肘頂了頂他身邊的同學。
「不會吧?超正的耶!你唬爛我吧?」他同學眼光注視著我,只差口水沒有流下來。
「不會吧?黑恐龍進化成人類了?」班上的同學各個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,好像對我終於變漂亮感到疑惑。
這幾天我狂瘦身跟變美讓他們完全沒有預警。
沒關係,反正現在漂亮的是我。
而賴導看到我,那個死老頭居然勃起了,用點名板壓著,真好笑。
放學後,有很多男同學聚集到我們班,不是想跟我要電話,就是想跟我出去看電影吃飯裝浪漫,要不就是靠朋友關係,送禮物給我示好。
沒用的,我看透了,這些傢伙想要的只是我的身體。
這件事從我不漂亮的時候就知道了,男生只會看漂亮的人,不漂亮的只能當跑腿的,要不然就是被當成白痴耍。
高一的時候,我發現鞋櫃有一封信,裡頭署名要給我的,是由三年級的一個學長所寫的,裡頭寫他是如何知道我是誰,還有他不在乎外表,希望我可以試試看跟他交往。
我不喜歡他,但我覺得如果人家是真的喜歡的話,起碼要去跟人家說一聲不好意思,於是我去赴約了。
我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場騙局。
我在他們教室外頭等,然後想找那位寫信給我的學長,沒想到出來的居然是我們班上的女生,她們笑的很開心,其中帶頭的女生,林玉宣。
「恐龍妹也想學人談戀愛喔?先進化再說吧?哈哈。」林玉宣大笑,抱著肚子。
「妳真的以為那是情書喔?只是拿來騙妳的,大花癡!」她的跟班群也大笑。
然後就是一堆人的嘲笑,這件事情還傳遍了全校。
而且我妹也在場跟著大笑。
賤女人。於是我不再相信任何人。
某天放學後,我感到肚子有些餓,好想趕快回去吃東西。
「羽佩,那個之前啊,捉弄你我覺得很不好意思,可以讓我找個機會跟妳說對不起嗎?」我記得他,他就是那個寫信的人,渾蛋。現在說的這樣,那時候還不是笑的很開心。
「沒有關係啦,我不會介意的,祇是開玩笑而已。」我微笑,心中罵了好幾句髒話。
「那我可以約妳吃飯看電影嗎?」他說,裝的一臉很誠懇的樣子。
「……嗯」我本來是想說不要的,可是不知道為什麼,一提到吃這個詞,我就餓了起來。
最近,我對吃這個詞越來越受不了了,我的肚子有怪怪的感覺。
「那今天晚上八點在學校見喔。」他說,揮手跟我道別。
「嗯……」真的餓了,我先去買個東西吃好了。
收拾好東西,我正要踏出門,一群女生圍住我。
帶頭的依然是那個賤女人。
「死恐龍妹變成美女了喔,走,跟我一起去上廁所吧。」她說,旁邊兩個挑染的很醜的女人各抓住我的雙手,將我架到女生廁所去。
她笑的很賤,真的很賤。
「妳們想幹麻?」我問,掙扎著。
「上廁所而已阿。」林玉宣笑著。
他們將我帶到舊教室的廁所內,我被壓迫在女生的中間,綁在一個小椅子上。
林玉宣扠著腰,好像我是個做錯事情的小孩,她這個媽媽要來處罰我。
「恐龍妹阿?別以為進化了就可以勾男人了,我警告妳不要太囂張阿。我的男人妳也敢碰?」她一掌巴向我的臉,我感覺臉頰又燙又腫。
「妳自己醜,我也沒辦法。」我冷笑,瞪著她。
林玉宣腦火,踹了我的肚子一腳,好像被說中痛處。
「妳這死恐龍!少在那邊機機歪歪的!告訴你我找人強暴妳!用硫酸潑妳也行!」
被踹了一腳,我從椅子上跌下來,雙手沒辦法動,只能像蟲子一樣蠕動,乾嘔出一些酸味。
雖然很痛,但我心底倒是沒什麼在乎,我很餓。
「我肚子好餓……」我說,沒想到我居然會說出這種話……
林玉宣愣了一下,然後笑了:「哈哈哈哈,恐龍妹就是恐龍妹,就只會吃。」
旁邊的女生也笑翻,不理會我。
林玉宣拍拍我的臉說:「妳要吃喔?手給妳吃啊?」
然後將手放在我的面前,鼻前,嘴前。
「真的嗎?」我問……不知道為什麼,我總覺得好餓……
真的好餓,好像有蟲子在我肚子裡頭鬧一樣。
餓到我好想吃……
吃掉她們……
「妳有病啊?餓昏了?」林玉宣將手指插入我的嘴中,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:「我的手就在這裡,來吃阿。」
我看著林玉宣的臉,我的瞳孔放大、放大、放大。
一咬。
「啊!」
慘叫聲混雜著鮮血般的噴濺,旁邊女生臉上佈滿的鮮紅色的小點,我伸出舌頭,把林玉宣的小拇指吞入嘴裡。
「還給我!還給我!還給我!」林玉宣抱著不斷噴血的手在地上打滾,讓地板上灑滿了一大堆的番茄醬,以及慢慢暈開從林玉宣下體傳來失禁後的尿水,混合成黃不黃,紅不紅的噁心顏色。
其他人嚇了一大跳,不是腿軟攤在地上,就是趕緊去看看打滾的林玉宣。
「好餓……不夠……」
我好餓。
這時我的喉嚨癢癢的,好像什麼東西從我的肚子做起點開始移動到脖子一樣,軟軟燙燙的。
咕嚕。
從我的口中伸出一條白皙的長條物,一條巨大的蟲子。
那蟲子有許多顆粒狀的眼睛,分散在身體四周,以及長度絕對超過三十公分以上的拉鍊型嘴唇。
「啊!怪物!」綁著兩條辮子的女孩大叫,從我口中冒出來的蟲子像是有了感應,幾乎不用對準就往女孩的腦袋而去。
「咚。」
女孩的額頭多了一個洞,蟲子緊緊連結著我跟她,蟲子張開白皙的皮膚,露出裡頭一排排的銳利牙齒,伸出一條鮮紅色的吸管樣式舌頭,開始咀嚼吸取女孩的腦汁。
靠近門口的兩個女孩一看到這畫面,馬上想奪門而出。
不能讓她們出去!
殺了她們!殺了她們!
我一急,同樣的。
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從我下體而來,就像是人生第一次的經驗,我下體流出血來,濕了我的內褲。
我自覺的張開大腿,將下陰對著那兩個女孩,羞恥但又極度快感的慾望衝擊著我。
「啊……啊……要出來了……」
另外一條白皙又染上我處女血的巨蟲從我的裙子竄出,咬住女孩的右腿,一咬,就這麼斷了。
「啊!」被咬斷腿的女孩向另外一個女孩求救,一隻手伸在半空中,正好抓住另外一個女孩的制服,另外一個女孩一急,罵了聲:「別抓我!」推開她之後,用力打開門。
身體出去了,頭還留著。
她臉上帶著醬紫的顏色,痛苦的咬著牙,眼睛慢慢上吊。
因為從被咬斷腿的女孩口中,居然又吐出一條巨蟲,緊緊纏住女孩的脖子,將她拖回廁所,門關上。
女孩的手想握住門把,但身體卻離門越來越遠。
「我還是好餓……」
等到女孩都停止掙扎後,牠們咬斷了除了林玉宣之外所有的女孩的咽喉。
「不要!……不要過來……」林玉宣恐懼的縮在角落,看著同伴被殺死的她,現在就像條被遺棄的母狗一樣,害怕,而且絕望。
從口中和下體延伸出來的巨蟲,兩條就像是恐怖片裡頭的異型一樣,回到我身旁,咬斷我身上的繩子。
「不要殺我!我不跟妳搶了!對不起!對不起!」林玉宣不斷的磕頭,把額頭都撞的瘀血了。
「別這樣。」我摸摸她的頭,像主人對著家犬般,由上往下的姿勢。
她抬頭,鼻涕眼淚流的滿臉都是,看起來就讓人倒胃口。
「我好餓……」我笑道。
兩條巨蟲張開佈滿倒勾尖牙的嘴。
這是林玉宣最後的記憶。
牠們將林玉宣的脖子跟手腳咬爛後,慢慢的將牙齒包覆住,再度進入我的身體內。
「好餓……」
我一倒,坐在地上,看著眼前的死屍,又茫然著看著躺在地上的其他女孩們,又看了看她們身上的傷口。
好餓……
我蹲了下來,拿起女孩纖細的手,就是一咬。
「好好吃……」
滿足自己的食慾,真是美好的事情。
晚上八點半,我穿著便服到學校門口。
不是約八點的嗎?
「羽佩,妳好慢喔……」他似乎已經等了我好久。
「不好意思,我太餓了,所以偷偷去吃東西。」我說,笑著。
「我們要去哪裡呢?」他問我,其實我覺得他已經準備好地方了,真是笨蛋。連口袋的保險套都那麼明顯。
「能好好吃東西的地方?」我說,牽起他的手。
「在哪裡?」他問,臉紅了。
「我家。」我在他耳邊說,順便輕咬了耳朵一口,舌頭舔了一舔。
「那麼晚了,不太好吧?」他抓抓頭,這時候還在裝蒜?
我轉過身,攤了開手,對他說:「那好吧,不來拉倒。那我走了喔。」
我作勢要走,測試他的反應。
他著急的說:「好啦,我去。」
「那走吧。」我勾起他的手,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,他也順勢摸著我的頭。
我笑了笑,吐出白色的舌頭,密密麻麻的顆粒狀眼睛張開。
不,應該說白色的蟲子,牙齒慢慢張開.........
引用自台灣論壇的胡狼
原文:http://www.twbbs.tw/2143336.html
- May 20 Thu 2010 20:43
寵物店系列-繁衍、蠹蟲
close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